那是一个混乱的梦境,梦里的主角也许不是我。
那是我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正是心高气傲的年纪,仿佛看不起眼前的一切事物。
我随父亲回到老家,他想让我继承他的手艺把我带到村长家里去修【那个东西】。转眼间我来到了一个昏暗的小房间,父亲自顾自修理着那个软乎乎的器具,手上沾满了不知是何的粘液,属实令人反胃。
村长的长胡子斑白,如同一只老山羊,扭曲的面孔带着几分猥琐的笑,让我十分不适。我扭过头去,想要离开。
我看到了她。
一个长着粉红色头发的女人,皮肤白皙,面容娇好,衣着华丽,神色冷淡。女人的眼睛如同狡黠又凶恶的猫,在漆黑中隐隐发着黄色的微光。
我当时便猜想,也许这就是那个令人生厌的老村长包养的二奶?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揉了揉眼想看清楚那女人的面容,她却在我面前消失了。算了,这里的一切都另我厌恶,脑子里想着的只有快点离开。
我自然是不愿意跟父亲学那无用的手艺,于是我留在了城里,上学、学习、考试……不过也许是我的脑子本来就不灵光吧,最后也没有成功。心灰意冷的我只能听从父亲,再次回到那个令我难受的老家。
几年过去,老村长已经死了,当上新村长的是老村长的儿子。他们长得几乎没有区别,无非是白胡子短了些、皱纹少了些。那令人生厌的扭曲表情和老村长如出一辙——一切都没有改变,一切都没能改变,包括我自己。
我的环境从城市变为农村,我的神志从清醒堕入模糊,我感觉我的身体也在下坠、下坠,当我回过神来,我来到了儿时曾经去过的昏暗小房间,旁边就是父亲曾修理过的【那个东西】。
我只感觉到一阵恶心,推开门便走,却发现眼前是如同四通八达的下水道一样迷乱的路,潮湿和阴冷提醒我,我在某处的地下。
一阵风呼啸而来,让我打了个寒噤,随后意识到地下哪来的风?狂躁的爬行声追赶过来,我便跑,在乱糟糟的路上跳。
往下跳的人都死了,我不想往下跳,所以我攀上梯子,跳进依附在天花板上的水池,从水底浮到水面,溜进另一个房间赶紧关上铁门。关上门,那些看不见的东西带来呼啸的风,触手一般的东西在铁门上留下击打的痕迹。
安静了,它走了,我送了口气。
于是我打开门,继续端详着这个不思议的迷宫,随后我的眼睛捕捉到一个粉红色的身影,是她,我儿时曾见过的那个美艳女人!依旧是猫一般狡黠的瞳孔,依旧是毫无衰老痕迹的精致面容!她坦然的在这阴冷的道路上走着,如果不是因为她没有称上一柄阳伞或是拿着烟斗,我真的会以为她是迷路的贵妇。
女人看见了我,她一直冷淡的脸露出复杂的表情——嫌恶?恐惧?不解?或者是一丝怜悯和
好奇?
她竖起尖长的指甲朝我跑过来,我随后便醒来。回忆起碎片一般残破的梦,我似乎再次看到了她。
和梦中那个高冷的她完全不一样,回忆中的她和似乎我成为了朋友,因为她从来就无法离开这片地下的幻境,所以对外来的我十分好奇。与她攀谈之后,她完全放下了之前那副架子,反而像个女孩一样期待的追问我外面的世界。
我摇了摇头,可惜我已经忘记了,她的笑颜在我的记忆里蒙上薄纱,我只能记清楚她那日在黑暗中,面无表情的冷淡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