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ke me somewhere far away from here

贯穿身体的风 朦胧月光下的油画 手腕上的淡香 相片里的伤口 电子书页的像素字体 别在耳后的细碎发丝 任由风吹过 停留在脸上 有些痒
茶颂的味道 今天会做个什么样的梦呢
一直存在于我幻想里的你 我们很久没见了 那里似乎一直都是深秋呢

“我的身体可能会出于本能地抗拒 但精神上 一定会很高兴被你杀死”
我决定去死 尽可能不做多余挣扎 所以希望你 让我死的利落
你说过的 带我逃离一切苦痛
带我逃吧 就现在
我的背抵在身后的柱子 这里似乎是小镇森林里的一座废弃庙宇
我的笔记本被风一页一页翻开了直到空白页 没写完的续
死亡之后是什么
你在我眼前 很平静 和往日一样 看起来沉重而忧伤
如果我死了 你会哭吗
你的手从我的耳后安抚性地揉捏 游走的颈部 握紧
我不知道
感受你逐渐收紧的力度 我开始感到呼吸困难
别折磨我 我把手覆在你的手上 你连同我的气力把我的呼吸完全扼住
眼神失焦 模糊不清的视线 我索性闭眼
只是右手无力的握住你的左手手腕
头脑清醒 人类对死亡的本能恐惧 心跳紊乱
没关系 很快就结束了 很快就会失去意识 很快就会死去 死后什么都不用想了 只是睡一觉
我觉得头脑发胀 我越来越难去思考和组织言语 我也不想再感受更多了
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什么时候死什么时候死什么时候死什么时候死什么时候死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如果我们可以一起就好了真可惜这个距离更适合接吻真可惜我什么都没说
我的视线已经一片空白 什么都看不见 我知道我已经无力挣扎 撕裂的颈部血管 脑部缺氧 心脏骤停
可偏偏 我想到了我的家人 我一句话也没交代清楚 太不负责任
滑落一滴眼泪
你好像松开了手 一阵风吹过 我坠落在无尽虚空 回到原点 颈部是你留下的 淤血堵塞的痕迹 你已经离开 带走了我的笔记本
这个世界只剩我一个
算不算自由
凌晨三点醒来 心率过快
回想一遍之后继续睡了 我以为我会记得很清楚 可是现在变得朦朦胧胧
我记不清 你对我说了什么

2024/5/12 ۩墓碑۩

在城镇边缘的廉价公寓 近乎被人遗忘的角落 直子和小优安静地活着
不起眼 不肆意张扬 互相照顾 视彼此为重要的家人 她们已经一起生活了七年 从青涩的十七岁开始
雨季 最适合待在家里睡觉了
小优说 雨这么大 直子不如今天请假在家陪我吧
直子正在门关穿雨鞋 回头看到小优睡眼惺忪看起来还迷迷糊糊的 认认真真地抱了抱小优 亲昵地揉揉她的脸 在嘴角的痣上 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优子看到的 是一对温柔带着笑意的眼眸 一如当初
这是恋人之间 纯粹不带任何情欲的亲吻
直子的工作时间比较固定 没有特殊情况不能缺席 小优总说
-这样多辛苦啊 我也可以写好多东西来养好直子 我会努力的
直子并不觉得辛苦 因为小优会提前做好晚饭 然后去等直子下班 一起散步回家 偶尔在路上遇到很晚还没收摊回家的老婆婆还在卖花 直子会买下一束 送给小优 小优会把花别在耳边 蹦哒着围着直子问她好不好看 又担心把花折损小心翼翼放在怀抱里 打开家门第一时间 把被当做硬币储存罐的花瓶清空 硬币全倒在桌子上 洗净落灰 把花束放上去 餐桌上干净整洁 过段时间落下几片干花瓣在酒红色的餐布上
想到这里 直子庆幸自己能给小优一点点自由 不被任何工作束缚禁锢
自由创作的职业 她同样把家里打理得很好 房子很小 但是井井有条 有格调 干净整洁 她说“小空间 让人感觉很安心”只要走上几步就能看到直子
小优不喜欢洗衣机 脱水环节会让衣服变得干瘪瘪皱巴巴的 除了凛冬
她喜欢春夏季水的清凉淌过手背和指尖 很认真地搓洗直子和自己的衣服  拧干水晾晒在阳台的太阳下 在暴雨前 灰色的天际下翻腾的乌云 苍白刺眼的太阳 风很大 收起衣服时埋头深呼吸 纯粹的洗衣粉气息和太阳停留过的味道 这是小优最有成就感的时候
冬天的香水味 忍不住要拉开衣领低头闻闻 她还会凑近直子 说 你快闻闻 我洗的衣服很香对吧 直子点点头
小优「像素小猫傲娇( ̄^ ̄)哼哼那是当然」的样子
“共享身体的气息 可是是很亲密的行为”
阳台上的躺椅和毛毯 她经常在冬日懒洋洋地晒暖 看着订阅的绘本
小优在家里任何一个角落都能横七竖八睡着 醒来大多已经黄昏 恍惚地看着落日余晖消散 夜幕降临
她热衷于记录 在周末假日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漱后 在早餐时间告诉直子 今天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 然后匆忙吃完早点就打开笔记本写下来 小优讨厌遗忘 无论是幸福还是苦痛
为了打发时间 她还养了一只纯白色的小仓鼠 是和直子一起逛庙会 看戏剧表演的小街巷摊店买下的 取名为“小直” 因为大部分时间小优一个人在家 “小直”代替直子陪在自己身边 有时候喂着喂着就看它发呆 或者捧在手心看它睡觉 她喜欢用“一团”去形容 无论是“小直”还是窗外的麻雀
小优偶尔翻看去年和直子做的旅行日志 计划和沿途风景 合影 画作 直子喜欢看书 所以小优乐意和她共享书架 偶尔在假日午后一起到图书馆找有意思的书 暖壶里是直子泡好的红茶 直子和小优在靠落地窗的角落位置 桌上堆着她们找来的书 想的都是对方可能会感兴趣 算是满载而归 这里安静惬意 直子偶尔看向旁边 小优在干嘛 她看书会做笔记 字迹时而潦草(像睡着了一样)时而规整(为了方便整理)比起这些书 她更喜欢看小优写的东西 她一直都是小优新作品的第一读者
直子在雨里穿行 看着眼前飘飞的雨线 她想小优会喜欢的 因为她一直想 和直子在雨天 小家院子里 躺下来淋雨 淋个彻底 再回浴室 一起泡个热水澡
亲爱的小优 我一想到你 就感到很幸福呢
想着今天下班之后打算和小优一起去超市 买食材 小优说 在大脑里跟着食谱和教程模拟了好多遍新料理的制作 多次宣称厨艺大有精进 直子很期待 还要买一些日用品和健康零食
直子这时候想象到 小优在客厅开着冷气 沙发上缩成一团 认真的看世界纪录片和电影 偶尔看看过去的动画片 再吐槽现在的动画片大多很无聊
麦片果干和冻酸奶不错 初夏 可以在小冰箱里存一些果酒和冰淇淋 一些咖啡和巧克力 和食材调料罐,,得列个清单 遗忘很多时候 是件麻烦苦恼的事 清单 是小优带给直子的习惯
恋人身上都留有彼此的影子

街灯亮起 直子没有看到小优 或许她睡过头了 也或许正在家里做饭呢 又或者是在路上 为某只小猫驻足迈不开步子 正蹲着一边查找如何与猫交流 一边喵喵叫呢 大概还会在附近买些不辣的小吃投喂
想到这里 直子加快了脚步 想快点见到小优 直到回家 反常的气氛 虽然这一带住户不多 但是现在仿佛一片死寂 只听见鸦雀掠过树影 风里连电视广播 晚间新闻的声音都没有 直子没有在家里看到小优 跑上阁楼 有时候小优会在阁楼捣鼓望远镜 看日落 画画 但此刻 空空如也 没有任何生气
这时捕捉到一些棍棒敲打的声响 直子什么也没多想就到楼下去了
“是小优 在干嘛呢 可让我好找” 但是心跳变乱了 焦躁不安 明明直子一直都是一个很冷静的人 在长廊背着光 夕阳红的像血液映射
折断的木棍 带着血 不断捶打发出的闷响 一个陌生男人 和倒在地上的小优 淤青 血渍 变形的骨骼 不断被撕裂的伤口 暗红色的血迹 她已经不再清醒 噩耗般的折磨大概已经持续很久了 直子大脑一片空白 浑身颤抖发软 初夏的傍晚 过于柔和 温暖 像是在做梦 暖色调的视线和小优冰冷的尸体 视线扭曲 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那个陌生男人并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 反而把更尖锐的一端刺入了直子的左腹 唯有疼痛让人感到清醒 仍然真正活着
之后的直子 拼命地想要发出一些更大的声响 求救 但是没有任何人能够听到 她的爱人已然没有了呼吸 身体传来的钝痛开始让她意识模糊
直子被带到了一个废弃的烂尾楼 空气弥漫着雾气 光束里的灰 透过那扇残破的玻璃窗 看到外面 是一片墓地 黑白十字架墓碑 散乱的发丝和血液凝固黏连在一块 四肢被固定在木板床上 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在雨夜 精疲力尽入睡前夕的幻想 她清楚自己的处境 被拐卖侵犯或者被杀害
关于死亡 小优提前写了遗书 直子那时候不以为然
因为这看起来 像是对自己的诅咒
小优说 “人类可是很脆弱的 或许明天就死了呢”
遗书无非是向生者表达爱意 死者视角的记忆 以及 遗愿
人从出生开始就是一朵逐渐凋亡的花
“我想死在梦里 最后做一个 我无法与任何人分享的梦境”想在漫长岁月里 安静躺在你的身侧 就这样睡着了 死亡是一场世纪长眠 我最喜欢睡觉了
小优 你的遗愿是什么
两名穿着军绿色军服的士兵在此处落脚搜查 直子的挣扎 像是春蚕的作茧自缚 声响 那些人贩子大部分听到风声逃离 那个陌生男子在等待交接的过程 被杀
直子并没有被当做受害者救出 而被当作窝点嫖娼的卖肉女人 无论谁来 她也逃不掉 当他们出现在门口 瞄准仪的光束集中在胸口 直子仍然笑着 什么也没说 被当做精神失常的病患 处理掉
子弹击碎肋骨 贯穿心脏 冲击 麻木 灼烧 失血 蜷缩 痉挛 死亡
小优 我的遗愿是 无法在你的墓碑上刻下我的名字
我爱你